中国经济融入全球化市场的时间还不够长,但是已经获益很多:一是大量引进了国际通行的经济规则、管理运营模式,也引进了大量的资金、技术;二是通过参与国际大循环,对本土市场要素的估值有了更加市场化和国际化的标尺,帮助我们更加清醒地认识自己;三是我们可以“走出去”,以中国人的智慧、文明和实力,给其他民族、其他国度的人们带去利益和多样化的生活感触。
但是,在融入全球经济的过程中,我们的困惑也随之而来;并且,在不同的融入阶段,困惑也有所“升级”。现在比较集中的问题是定价权问题:人民币升值与否、如何升值,其实反映的是货币定价问题;纺织品倾销与反倾销,其实反映的是劳动力定价问题;铁矿石谈判的周折,其实反映的是资源定价问题;软件以及光盘盗版,其实反映的是知识产权的定价问题;中国股市的市盈率是高还是低,以及中国股票价格要不要和国际市场看齐,反映的是更加复杂的资本产品的定价问题。
十分耐人寻味的是,我们的发达贸易伙伴嫌我们卖的纺织品“太便宜”,却把“贵的”铁矿石卖给我们;希望人民币的定价“高一点”,却指责我们的股市“太贵”。其实道理也很简单,我们的贸易伙伴的每一次发言,都是以其自身利益为出发点的。
从全球经济体系发展的历史来看,规矩总是由强者制定的。当今国际贸易体系中的税收、会计、知识产权保护、贸易仲裁、反倾销等规则,首先是服务于强势贸易主体的。为了拓展剩余资本增值的地域和领域,强势的贸易主体拿着这些规则到后发展国家推介,以争取认同。
另一方面,规矩也为吸纳潜在的加入者而适度修正。潜在的新加入者经过谈判,在尽量争取到自我保护条款的基础上,加入到全球贸易体系中来。
“二战”以后,在以美国为代表的强势经济体中间,出现了资本、生产能力的“第一轮”过剩,并寻求对外转移。随后几经演变,强势经济体输出资本、生产能力的形式和途径有所变化,但不断拓展海外市场一直是其主题。上个世纪80年代起,他们在叩开后发展国家大门的时候,也要求后发展国家提供法律、税收、金融等方面的“对口”环境。而彼时,后发展国家往往认为,吸引强势的资本、技术和管理运营经验,对于本地经济有立竿见影的带动作用,让出市场是顺理成章的。我国的对外开放无疑也经历了这样的阶段。
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”。强势资本的逐利特性,使得其在进入后发展国家的同时,必然也对后发展国家的社会、经济、文化体系造成种种冲击。当然,冲击并非都是坏事。“择其善者而从之,其不善者而改之”,这既是政治家的必然考虑,也在客观上促使强势经济体改变“进攻”姿态,在同相对弱势经济体争夺贸易资源时,在吸纳相对弱势的成员时,愿意依托“公认的”规则体系,并以谈判方式解决争议。
即便如此,我们也应看到,虽然当代国际关系发生了巨变,各个经济主体之间围绕体系规则的谈判不再带有殖民时代的血腥,但刀光剑影并非罕见。对于各类贸易资源的定价、定标(标准)之争,每每见诸谈判桌或者空中喊话。
对于相对弱势的经济体而言,加入体系比不加入好,早加入比晚加入好。当然,前提是找准自身利益与体系机制的平衡。中国为公平地加入世贸组织,前后15年,“从黑头发谈成了白头发”,就是为了找准这个平衡。
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临近5周年之际,我们仍然需要审时度势,利用好这一机制,争取更多的定价、定标参与权,既造福本国人民,也给世界带来福利。(国际金融报/董少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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